之底、永远无法浮出水面的鱼。

    此刻，这条鱼却在她怀里挣扎喘息，脆弱得不堪一击，让她莫名心慌。

    顾绮梦突然想起昨夜我在总统套房的样子，那时我还能把她抵在落地窗前，用低沉的磁性声音说

    你穿红色真丝睡袍最勾人，

    她俯下身，冰凉的手指战战兢兢地捧起那张布满湿漉漉雨痕和胡茬的脸颊，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。

    掌下的皮肤滚烫，粗硬的胡茬刺着掌心，那混合着威士忌、雨水和绝望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
    顾绮梦忽然想起初遇时我说的

    商场只认输赢，不认眼泪，

    此时却在我眼底看见泪光闪烁，像暴雨天里摇晃的烛火。

    没有丝毫犹豫，她温软的唇轻轻地、颤抖地印在了我同样颤抖的、沾着咸涩雨水的唇上，吻落下带着雨水的咸和威士忌的苦。

    睡吧，

    她的声音低哑，带着一种奇异的柔软安抚力量，

    我在这。

    这极轻的三个字，却仿佛拥有了神奇的魔力。

    我紧绷如弓弦的身体骤然松弛下来，沉重的头颅再次依赖地埋回她温暖的怀里。

    顾绮梦闭上眼，感受着我颤抖的睫毛扫过她的肌肤，自己竟能闻到我发间的雪松味。

    那是她送我的古龙水味道，原来我一直都在用。

    片刻之后，那沉重而均匀的呼吸声便响了起来，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，沉入了无梦的黑暗。

    窗外，暴雨的喧嚣似乎也识趣地减弱了声势，只剩下沉闷的余韵敲打着玻璃。

    我身体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她腿上，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。她微微垂眸，目光落在我湿透的西装外套上。

    她屏住呼吸，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，谨小慎微地探入我内侧的口袋。

    指尖触到了几张被雨水濡湿、边缘有些发软的纸片。

    借着办公桌上台灯昏黄的光线，指尖微微用力，无声地抽出一角。

    白纸黑字，冰冷得刺眼。

    一份文件标题清晰映入眼帘：《关于淮生资本流动性风险及部分资产冻结的初步评估报告》，瞬间扎进她的眼底。

    报告最后，那个鲜红刺目的李东阳律师事务所印章，像一块烧红的烙铁，烫得她指尖猛地一缩。

    李东阳

    那个今晚在宴席上，隔着推杯换盏的喧闹，还对她意味深长地举杯、眼神里藏着露骨探究与算计的李总

    原来我口中那个姓李的，竟是早已磨刀霍霍的秃鹫！

    她的心脏骤然收紧，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。

    我今夜这绝望的崩溃，这不顾一切的闯入和乞求，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脆弱姿态……

    难道，我竟以为她与李东阳早有勾连，或者……即将投向对方

    这念头像淬了毒的冰锥，扎得她四肢百骸一片冰凉刺骨。

    原来在我内心深处，那根名为信任的弦，早已在绝望的重压下绷到了极限，濒临断裂。

    我害怕失去她，更恐惧在她背后看到对手狰狞的面孔。

    那份报告沉甸甸地躺在掌心，冰冷的纸张边缘硌着皮肤，仿佛在无声质问：

    你顾绮梦，在我我彻底坠落的悬崖边，究竟是岸，还是深渊

    4.纠葛

    窗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已彻底停歇，世界陷入一种诡异的、死寂般的沉默。

    办公室厚重的窗帘缝隙里，悄然渗入一丝极淡、极冷的灰白。黎明前的黑暗，浓稠得似化不开凝固的墨汁。

    顾绮梦的腿早已麻木，像灌满了冰冷的铅水。

    怀中男人的重量沉甸甸地压着她，那均匀的、毫无防备的